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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一说,巩姨娘喜极而泣,刚才那两个婆子使劲地拉她,她紧紧地抱着三姑娘不撒手,可能就是这样,反倒是救了三姑娘一命。
董氏脸色阴霾,狠狠地剐两个婆子一眼。
王大夫开了一个外创的方子,让人敷在少女的脖子上,再缠上布条,又重开一个调养的方子后,便起身告辞。
赵大人让下人送上双倍的诊金,并对王大夫使了一个眼色,王大夫心中明白,此事不宜外传,关系着县令家小姐的闺誉。
塌上的少女始终一言未发,巩姨娘哭起来,“三姑娘…”
少女垂下眼眸,长睫颤动,似未清醒。
巩姨娘不敢大声,泪水如涟,捂着嘴哽咽,“三姑娘,你为何要想不开寻短见,幸好老天保佑,乌朵这丫头发现的早,要不然…你让姨娘可怎么活得下去啊?”
董氏闲闲地道,“巩姨娘,雉娘才醒来,你就跟哭丧似的,小心又惊动阎官,将雉娘未定的魂给勾走。”
少女睫毛掀起,似无意般地看了她一眼。
董氏只觉后背一凉,待细看,又见塌上的少女半垂着眼,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暗道自己眼花。
赵县令不喜道,“雉娘才刚醒来,你说什么阎官,也不嫌晦气。”
“老爷,我这也是心急。”
董氏露出委屈的神色。
赵县令哼了一声,看向巩姨娘,“含芳,雉娘才刚醒来,又敷过药,还没什么精神,最该好好休息。”
巩姨娘抹着泪不舍地站起来,神色哀伤地同他们一起走出房,房内只余一位黑瘦的丫头。
少女听见关门声,复睁开眼,指了指桌上的白瓷杯子,又指下自己的喉间,黑瘦丫头眼肿如桃,定是被泪水泡的,见她的动作,明白过来,自责道,“都是乌朵粗心,三小姐必是口干。”
叫乌朵的丫头斟满一杯子茶,将她扶起,腰上垫个枕头,杯子端到她嘴边,她伸手接过,慢慢地小口喝着,呛了几下,一杯下肚,喉咙处舒适不少。
少女将杯子递给乌朵,不经意地看到自己的双手,十指莹白透亮,纤纤如玉,她一愣,垂下眼眸。
乌朵以为她是累了,忙又扶着她躺下。
雉娘,如今她叫雉娘。
少女盯着头顶的幔帐,眨下眼,缓缓地闭上。
运河的码头上,搬运货物的苦力们忙个不停,这份营生也让当地的壮丁们能拿到不少的工钱,全家人混个温饱,放眼整个临洲城,渡古是出了名的富县。
渡古县衙座落在城东边,庄严肃穆,衙府的后院里,住着现在的县令赵书才的家眷。
院子西屋的外间,赵县令与夫人董氏坐在椅子上,面色不虞,下面的小凳上,一位素色衣裙的娇美妇人哭得梨花带雨。
赵县令黑着脸,他本就肤色深,眼下尤其显得难看,方脸阔耳,身形粗壮,委实不像是一县父母官,倒像是乡村的农夫,本也不差,赵家从他往上数五代,都是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。
其夫人董氏,画着极浓的妆,脸刷得雪白,唇抹得腥红,有些看不出本来的面目,不过从妆后有些吓人的样子看,本身长得也不过尔尔,极为普通,与一般的农妇无异。
小凳上的妇人则完全不同,脂粉未施的脸上,泪痕斑斑,妙目盈泪,泪珠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,顺着白净的面颊往下淌,让人心生不舍,我见忧怜。
董氏与妇人的伤心不同,眼中全是幸灾乐祸,她张着腥红的嘴,“巩姨娘,也是我这个主母心慈,让你自己养着三姑娘,可三姑娘让你养在身边,倒是坏了性子,不知从哪学来的狐媚招数,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众与男子纠缠不休,我这个做嫡母的不过是说两句,就寻死觅活。”
赵县令瞪她,董氏摇下手中的团扇,撇下嘴,“三姑娘心气儿高,别的公子看不上,倒是好眼光瞧上鸿哥儿,趁着鸿哥儿下学之际,前去痴缠,也不看下自己的身份,鸿哥儿可是少卿大人的嫡长子,哪里是她一个庶女能高攀的。”
一席话说得赵县令面色发沉,董氏换了口气,“老爷,三姑娘被养得性子轻浮,别人只会说我这个嫡母的不是,妾身着实委屈。”
巩姨娘泪痕犹在,乞怜地看着赵县令,“老爷,三姑娘自小性子如何,别人不知,您还不知吗?”
赵县令忆起三女儿怯懦的样子,不悦地盯一下董氏,“就你这妇人嘴里没个好话,鸿哥儿和雉娘也算是表兄妹,在一起说个话,旁人也不会多想,偏到你的嘴里,就成了和男人拉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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