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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不治几步迈上前。
义隆却比手止住他,依旧紧捂着心口。
刑台上,铡刀斩落血肉的声音,围观百姓的尖叫,一声声盘旋在耳际。
义隆微垂着眼睑,直立如松。
这回,他没呕血。
身侧的老头子却还是不放心。
守在另一侧的义康也不放心:“皇兄?”
义隆抬眸,偏头看向义康,笑了笑:“阿康,朕禅位给你,如何?”
义康微张着嘴,惊吓过度模样。
顷刻,他噗通跪下赔罪:“皇兄,臣弟绝无不臣之心,臣弟——”
“好了。”
义隆轻笑着打断他。
他移眸,俯瞰黑压压的建康百姓,眸子放得有些幽空:“社稷成牢,朕累了,想歇歇了。”
回想半生,最是天真浪漫的年纪,他也不曾偷得半日清闲,当真是疲累极了。
义康仰头看着从前敬之爱之的兄弟。
若是没有芷歌,他与三哥还是最亲的手足。
他动容地摇头:“皇兄您是知晓我的,无甚大志,难当大任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义隆低眉瞥他一眼,又望回黑压压的人群,“彭城王继续监国。”
义康微怔,垂首叩礼:“臣遵旨。”
义隆转身,从高台上拾阶而下。
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那点明黄格外扎眼
皇帝的銮驾回宫,却是一驾空车。
是夜,玄月如钩,狼嚎阵阵,埙音袅袅,追风马在原野一路狂奔。
从那夜起,销声匿迹的银面狼子夜重归江湖。
有人在平坂见过他,有人在黄山见过他,还有人在五台山见过他
狼子夜双腿悬空,坐在树屋上,俯瞰黑黝黝的狼人谷。
那里,有一点烛光如豆,却不是小幺的那间屋子。
他曾犹豫过好多次,要不要下到山谷去看看那个女子,他精雕细琢了十载的新娘子。
“呵。”
他冷笑。
他怕他管不住腰间的狼鞭,会一鞭结果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子。
自从一夜白头,他似乎就变得心慈了。
除了骑着追风,踏遍小幺曾经心心念念的千里河山,他觉得人生只剩百无聊赖的虚无。
他从袖口掏出那只埙,凑在唇边,轻轻吹响。
那是他教小幺吹奏的那首曲子,夜狼随着埙音声声嚎叫,成群狂奔,像极了曾经的那些夜。
他与小幺一人骑一狼,蹚过及腰的野草,奔向天边那轮满月。
小幺紧紧揪住狼崽的项圈,仰着天鹅般的颈,仰望着那轮月。
那是镌刻在眼底和心底的画面。
每每想起,他总会涌生一股酸涩甜蜜的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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