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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过前者短暂一瞬,而后者绵长无穷。
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但只一会儿,磐妹已经不再关心这个问题。
谁也不知道她的思维是如何变转的。
她在一阵一阵的发烧中说起了谁都听不懂的胡话:
“山谷的风呀……天上的云呀……雨还没有下,人呀,还能再度见面吗……燕子展开了翅膀……羽毛啊……人呀,会去遥远的地方,睁睁眼睛还看得见吗……”
她病得糊涂了,意识不到外界的情形,年轻人只好把她背起,磐妹无意识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,两个人慢慢地走在队伍的后头。
而队伍的前方,夕阳正西下。
人们的背上闪着一片寂静的紫红色。
脚下的影子,长长的,拖在无边的大泽、无限的路上。
可能寒冷在大泽是消退了一些。
干燥的冷又变回了湿润的冷。
前者能活活冻死人,是人们畏惧的。
后者无时无刻折磨人,也是人们畏惧的。
几个宿营地点过夜后,都潮湿得厉害。
人们却要继续向前走,只好把更多的食物挂在牲畜的背上,滑撬或者木车上,好叫他们能边走,边晒干发潮的干粮。
大泽上的野生动物比起覆雪的荒野要稍多。
偶尔休整一两天,能从地里挖出泥鳅,遇见蛇,摘下一些绿草叶子,也偶尔能看到一些中小型的,像是鹿或羊的食草动物。
每遇见,大家伙就会一起捕猎。
但这些存活下来的动物机敏得不止一点两点,往往需要精心设计陷阱。
冬眠的蛇在大泽中是极多的。
熊部落有捕蛇的经验,但捕蛇捕到了有毒蛇而中毒的人在熊部落里也不止一个两个。
与食物相比,这点风险是不值一提的。
大泽好像确实无边无际。
狼部落的人也只去过他们部落周围那十几公里的一圈。
再往外走,已经是他们未知的领域。
而越往深处走,世界就越荒凉。
腐烂的土浸透了污水。
原本避之不及的带刺的草根反倒成了可以下脚的地方。
若是不踩在草根上,人这一腿没进土里近乎要没过膝盖。
走在这里的迁徙的队伍,好像是独木舟在大海上孤零零地行驶,见不到彼岸,回头也见不到自己的来处。
小船在风浪中跌宕,谁也不知道它会驶向何方。
又一天黄昏,人们到了大泽可能是最大的一个冰湖的边上。
一望无际的像海一样的水上飘着数不清的冰白的流淩。
等到入夜时,天上明星点点,水中也倒映出了满天的繁星。
那时,磐妹的身体稍好了一些。
她和着众人一起来到湖边。
其他人在打水,她却望着湖面里自己的倒影,哆嗦着用手掬起了一捧清凉的水,轻轻地洒在自己的面上。
那不知多久以前还在磐氏山谷里忍受干旱时的朝思暮想的水呀,在今天被实现了。
但已经不再需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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