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橘红的色泽浸染了半边天空,各样的云晃晃荡荡地在空中飘荡,与人离得极近,仿佛一抬头,一踮脚,便能将它抓进掌中,夏季的酷热也随着夜晚的到来选择偃旗息鼓。
长春宫里,清茶上前将冰盆撤下,罗汉小榻上,严褚有一搭没一搭地握着元欢的手把玩,顺带着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。
元欢认真地听,及至最后,方才问:“所以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,是被沈元元贴身侍卫发现了,而后再押着送到你面前的?”
说到这,严褚忍不住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,耐心地教:“下回再要查些什么,至少得找些机灵的,你那两个探子呆头呆脑,才谴进驿站就被捉住了。”
元欢讶然,旋即慢慢红了脸颊,她咬了咬下唇,葱白的指尖绞在帕子上,“皇上那天为何不与我直说个明白?”
否则哪来的那么多事,她又何至于弯弯绕绕的丢这么一大圈脸。
“陈国见风使舵惯了,留着始终是个隐患,沈元元这回来,将身段放得极低,还贡上许多奇珍异宝,朕要发兵,没有由头。”
“若一直没有由头,皇上便会歇了这份心吗?”
显然是不会的,为君者,手段狠辣行事果决,从来没有缺乏开战理由这一说。
严褚:“沈元元来京,本就没怀什么好心,容颜绝世,行事却放荡不堪,朕的禁军还在驿站外守着,她就敢下迷情药,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?”
“朕若是真将她纳进后宫,改日就能死在她宫里。”
严褚嗤笑,揽了小姑娘的肩头,“再说,皇后一言不合就收拾东西去了琼玉楼,除非朕想夜夜独守空房,否则哪有闲心多看别的女人。”
当初她那样讨厌他的时候,他也没曾想过纳妃,如今好容易将人连哄带骗的拢到了自己身边,早起醒来是她,夜里睁眼是她,神仙般惬意的日子,他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。
他这么一说,元欢登时有些不好意思,她小声地辩解:“也不全是因为这个,琼玉楼确实比长春宫凉快些,母后也如此觉得。”
严褚每次听到琼玉楼这三个字,总会有些恍惚,两人冷战吵闹的场景仍历历在目,他甚至被气得说出此生不入琼玉楼这样的话来,临到头,到底还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。
“欢欢。”
严褚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手掌,待小姑娘侧首,懵懂又茫然地望过来,他却突然倾身上前,亲了亲她有些凉的脸颊,噙着笑道:“没事,唤你一声。”
每当觉得爱你已经到极致时,某一个时刻,又会突然觉得不够,远远不够,于是一天比一天更爱,泥足深陷,甘之如饴。
当天夜里,苏太后从河边散步回楼阁,远处碧荷连成一线,夜风一吹,簌簌摇动,她侧首笑问:“皇后呢?怎么没见着人?”
关嬷嬷上前笑着回:“太后料事如神,皇上那边才叫人来传话,说娘娘身子不适,晚上就不回琼玉楼了,您自个用膳便是。”
苏太后也跟着泛出笑意来,“你都如此说了,那哀家便再来预料一个,今日是身子不适,明日皇后就该前来向哀家请罪,而后迁回长春宫了。”
“年轻人有活力,吵吵闹闹的也热闹,这后宫真是冷清太久了。”
苏太后由关嬷嬷扶着起身,又想起来桩事,道:“今日南嫔来陪哀家说了会话,哀家一想,她跟在皇帝身边也有五年了,虽然不算年轻了,但好歹还是清白的姑娘,哀家便寻思着,明日与皇帝提一嘴,都放出宫去吧。”
关嬷嬷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,隐晦地道:“就是怕皇上会觉得心里不舒坦。”
“这你就想错了,皇帝不似他父王,是个滥情的,哀家这般提议,正中帝后下怀呢。”
苏太后拍了拍关嬷嬷的手,接着道:“哀家现在心里只有一件担忧的事,欢欢身子弱,子嗣艰难,太医们每回都捡些好听的报到哀家耳里,欢欢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,真是愁人。”
“太后不必忧心,帝后大婚还只有两年,往后的日子长,皇后娘娘也还年轻,不着急。”
关嬷嬷急忙宽慰。
然而两人都知道,皇后是还年轻,可皇帝年纪却不小了,三十几岁的人,膝下没有个一儿半女,如何使朝堂百官安心。
翌日一早,元欢果然满脸愧疚地去琼玉楼同苏太后告了罪。
“你呀,就是嘴硬心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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