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芜歌踱着沉重的步子,步下玉阶。
十七赶忙迎了过来。
芜歌却比手止住了她。
她急需静一静。
西北的冬天,来得特别早。
才刚刚腊月,朔风却已刺骨。
芜歌下意识地拢了拢肩头的披风。
忽地,脸颊似被冰针刺了一下。
她抬头,望向苍茫的天际,密密麻麻的小白点漫天飘渺。
只要竟是下雪了。
这个冬天的头一场雪,颗颗都似浇在她的心头。
她伸出手,白皙的掌心里落下数点雪花。
转瞬,就被掌温给灼化了。
若是今生的耻辱和苦难,都能像这雪花就好了。
只要稍稍努力,就能融化得无影无踪,好像从不曾出现过。
母亲说,耻辱只有用鲜血和性命才能洗刷干净。
可是,这世道残忍如斯,那些羞耻的不堪回首的过去,哪怕用鲜血和性命,也是洗不干净的。
服下杜鹃啼血,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血液,丢了大半条性命,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与过去断个干净,她终于可以用一个陌生的名字,在这陌生的北地,展开崭新的人生。
可是,终究是她天真了。
她望着天,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曾经让她痴心以付的男子。
他怎能残忍至此?在建康,逼得她走投无路。
在平城,也逼得她无路可走。
那段耻辱的过去将如影随形地伴随她的一生。
她虽并不在乎天一言说的凰道,却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处遁形的羞耻。
“刘义隆。”
她的声音像飘荡在雪花上,她再次感受到何为入骨的恨意。
她的心,又入魔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芜歌却像冻住了。
她想回头,只觉得脖子僵硬。
肩头传来一阵暖意,是拓跋焘解下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身上。
“都冻僵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不悦。
芜歌的脖子总算可以动弹了,她扭头看他,这辈子的泪似乎都冻结在了眼眶里,苍茫凄冷一片。
拓跋焘原本不善的面色,在见到她苍白的脸时,忪泛了不少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一路乘步撵出宫,又换上马车,一路都是同乘,两人却并不曾言语。
芜歌的清明都有些恍惚。
直到马车行了大半路,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。
她看向同乘的男子,不,他只是少年老成,其实,他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罢了,和阿康差不多年纪,还未及冠,不过是个少年。
他的面相极好,淡紫色的袍子衬得他倜傥如玉,高贵出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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