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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舒老板告别后,三个人皆有不同程度的沮丧,闷闷走出去老远后,卓阳说:“曲老妖怪是老爸的初恋,但曲老妖怪说老爸喜欢的是她的画,而非她的人,这位舒老板显然也是爱曲老妖怪的,甚至有可能为她终身不娶。
那曲老妖怪呢?她不爱老爸,又和外国丈夫离婚,如今回国办展,正经事不干,拉着咱们三个假冒伪劣的孩子跑到这深山古村找舒老板赌气?这些艺术家该不会都把自己当成太阳系的中心,认为八大行星都得绕着自己公转自转啊?”
“别的不清楚,这位舒老板对曲蝶至少意义非凡,”
路遥抿嘴感慨道,“能让曲蝶这么肆意妄为的女人踟蹰不前,束手束脚,在我认识她的这些天里,还真只听说过舒老板这么一位人物。”
“我就想知道曲老妖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。”
卓阳双手叉腰仰天长叹,“与天斗,其乐无穷,与她斗,后患无穷。”
卓婉从落后两步的位置突然蹿出来,紧紧挽住卓阳和路遥的胳膊,紧张且严肃道:“你们说,爸爸他那么喜欢画,会不会也像舒老板一样,看破红尘,跑去哪个深山老林归园田居,追求梦想去了?”
卓阳愕然,“不至于啊,老爸不像舒老板无牵无挂,他上有老下有小,想画画就直说,我愿意给他报个美术班,用得着离家出走吗?更何况,至少这二十年咱们从未见他画过画,即便他是马良再世,吴道子重生,二十年技艺生疏,犯得着为虚无缥缈的梦想抛妻弃子吗?如果真是这样,那他当初生我们做什么?干嘛不去生两把画笔?”
他说得愤慨,卓婉便也没了声响。
路遥摸摸他们俩的脑袋,“这样的问题,不如当面去问曲蝶……”
卓婉听后,郑重点点头,撒腿就往旅馆跑,为解心头之惑,卓阳也跑得飞快,留下路遥站在原地探手半晌,无奈说完最后半句,“……说不定她心情好,能给你们正面回复呢?”
卓婉和卓阳一前一后冲进土楼时还因为绊到门槛差点摔成一团,幸好随后赶到的路遥扶了他们一把,三个人才勉强凑齐,在土楼天井的一口水井旁找到独坐发呆的曲蝶。
卓婉自从见过清晨魂不守舍的曲蝶后,就像见着她铠甲之内的软肋,对她的畏惧之心减缩不少,她走到曲蝶近前,挡住她看向啄食母鸡的视线,坚定地问:“你到底为什么带我们来这?”
曲蝶半撩起眼皮斜睨卓婉,冷冷道:“母亲趁暑假带三个孩子出来旅行,有什么不对?”
“我们不是你真正的孩子。”
卓婉说,“你只结过一次婚,嫁的还是外国人,我们三个有哪个长得像混血儿?你真当人家舒老板什么都看不出来吗?你们俩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人了,不应该比我们更懂时光宝贵,为什么还一个个理直气壮地在这浪费时间?”
提起舒老板,曲蝶冰山一样的脸明显融化出缝隙,她裹了裹披肩,站起身,不声不响想要离开。
卓婉挡住她的去路,连珠炮地问:“你是不是喜欢舒老板?是不是从高中时候就喜欢?你把他藏在心底这么多年,现在终于来找他,是不是想和他再续前缘?知道他不婚不育,你是不是还挺庆幸,是不是还有点小得意?”
啪,热辣辣的巴掌扇在卓婉脸上,扇得她重重撇过脸,半边脸颊迅速浮起红指痕。
扇人的曲蝶还伸着手,一张瘦削的脸上肌肉横跳,睫毛簌簌颤着,不知是气极,还是怨极,“关你什么事?”
这变化突如其来,路遥冲过去搂住卓婉,想查看她的脸,卓阳则勃然大怒,挡在卓婉身前,指着曲蝶破口大骂,“你这个老妖怪!
有本事你打我!
她说中你心事你无言以对就乱发脾气吗?认识你真是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!”
卓婉虽然被打懵,但冷静过后,还是把卓阳拉开,强忍怒气道:“你把我们带来,我们就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了,就算我们只是你们故事里的配角,至少也该有推动发展的作用吧,否则我们跟你来这一遭,究竟有何意义?你不是还要帮我们找爸爸吗?也从来不见你提起啊。”
路遥也说:“曲老师,你也算活得自由明白的人,为什么不能坦荡面对你的所求呢?你和舒老板的距离,明明已经从万水千山走到如今几步之遥,剩下这最后一步,你就没勇气跨过去吗?”
曲蝶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滑过,最后颓然坐回井旁冰凉的石凳,良久才说:“如果我说我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,你们觉得如何?”
“既然是交易,必然有付出和所求。”
路遥问,“你的付出是什么,所求又是什么?”
曲蝶瞥他一眼,“付出是婚姻,所求是在法国的安逸生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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