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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忙脚乱的韩小梅在最后一刻扭转方向盘,G65风驰电掣,呼啸着连越两条道,在身后怒火冲天的喇叭声中头也不回冲下了衡水路出口。
“前方一点五公里,烈士陵园,持续往北行驶二十三公里。”
韩小梅心脏呯呯狂跳,好半天鼓不起勇气回头。
正当她哆哆嗦嗦地想偷窥后视镜时,突然后肩被人一拍:“……啊!”
江停平静道:“靠边停一下。”
韩小梅不明所以,慢慢靠边停在了高架桥下,车身尚未完全停住门就被打开了,紧接着江停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。
“陆陆陆,陆顾问?!”
韩小梅猛地降下车窗,紧接着双目圆瞪——她瞅见严峫也紧跟着冲了下去,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江停,一手抓在他肩膀上,强迫他转过了身,两人面对面站在桥下空荡荡的阴影里。
严峫一字一字地问:“你就那么害怕去面对前面陵园里的十多个骨灰盒吗?”
高架桥上的车流,喇叭,地铁轰轰经过的震响,巨大城市的世俗喧嚣,都被空荡荡的桥洞隔离在外,成为这一幕模糊的背景音。
前夜才下过雨,桥洞下混合着沙土的泥水到处流淌,汪着起伏不平的地面板砖。
过了很久很久,江停说:“是的。”
昏暗中他稍微抬起头,面颊苍青发冷,眼底闪烁着微光:“你满意了吗?”
严峫脸颊肌肉狠狠地抽了一下,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,就只见江停转身向前走去。
他步伐有些发抖,地上又潮湿泥泞,因此走得不太稳。
踩在一处翘起的地砖上时脚下倏而涌出脏水来,让他稍微踉跄,下意识伸手扶那长着青苔的石墙。
紧接着他突然失重,被严峫从身后打横抱了起来。
严峫一声不吭,就双手把他紧抱在怀里,大步流星穿过这段通道,甚至没在意脏水浸湿了手工定制的皮鞋和裤脚,直到离开桥洞,来到稍微平整些的地面上,他才弯腰把江停放了下来。
“……”
江停还没出声,倏而顿住了。
只见严峫半跪在地,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男士手帕,随意一抖,擦干净江停溅上了脏水的脚踝,又顺着边把湿透的裤脚按压了一圈,用手帕尽量吸掉多余的水分,再双手仔细把裤脚弄湿的部分卷了起来。
从江停的视角看不到他的脸,只能看见黑发支楞的后脑勺,和衬衣线条下绷紧的肩背。
然后严峫起身扔了那块手帕,站在垃圾箱边,低头点了根烟。
沉默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,严峫含混的声音才响了起来:“抱歉,不该冲你发火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江停呼了口气,半晌才走上前和严峫肩并肩站着,从他裤袋里摸了根烟,勾勾手指。
严峫便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,两人面对着面,几乎连鼻尖都亲昵地挨在一起。
“……”
江停长长吐了口白雾,那张清晰冰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错觉般的缓和,沙哑道:“我还不到能回去面对他们的时候。”
这话说得其实非常不祥,严峫向边上瞥了他一眼。
“在来恭州的路上,我心里就对汪兴业的死法有些猜测,但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没说出口。
直到刚才听你说了吕局和齐思浩的态度,再结合我对这个小区周边隐约的地形记忆,我才真正能确定这件事。”
江停捂着嘴稍微有些咳,严峫警觉看去,小心拍拍他瘦削挺拔的背,但随即被江停摆手示意没事。
“你这个人脾气太急了,但猜得没错,”
他就这么咳嗽着说,“是701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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