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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长水看自己说的话妻子听了进去,继续说:“如今官场动荡,比浩生那会儿还辨不清前路,琼琚如何宠爱阿璎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,可现在将她送回了建德。
芍阳什么形势,琼琚没说,可想也不会太好。
琼琚入了官场实乃违我本意,现在还砸了山姿这孩子进去……”
他一声唏嘘,“世人皆欲攀鸣玉曳组之位,可我总觉得这未必就是什么好事。”
庄桃拢了拢一头乌发,示意丈夫别再梳了,她从梳妆台前站起身,走到床榻边让下人伺候着脱了外衣,穿了一身绸子中衣缩进了被子里:“我听远儿说,那孩子家破人亡,在外乞讨了几年才遇到远儿,身世也是可怜,因他年幼时躲在方寸密室躲过一劫,如今见不得黑。
你是没看见,刚刚远儿担心他收养的这个孩子屋里没掌灯闹出什么毛病,从书房一路跑得有多快。”
牧长水原本自娱对弈只是为了等妻子回房,他看妻子上了床,自己也跟着躺上去:“山姿既说要等大赦天下才放这孩子出门去,想来这孩子身世怕是与林苔身世相仿……有些事,无人问津过去也就过去,若真有人追究下来,后果可就不好说了。
真要将这孩子姓名加进牧氏宗谱,将来牵连下来……唉,这么多年了,山姿这孩子做事,还是和他少年时一样一意孤行。”
屋里下人吹熄了灯,庄桃在暗下来的屋子里眨了眨眼,忽的笑出了声:“当年你为了苔妹妹肚子里的远儿,跪在父亲面前跪了一夜,转眼间远儿长大了,又为了另一个孩子在你书房里跪了这么久,你们可真是亲生的父子,一点都掺不得假。”
牧长水脸上有些挂不住,好在黑暗遮掩了他的窘迫,他轻轻咳了一下,没有说话。
庄桃翻了个身,眼睛亮晶晶的在黑夜里看着丈夫的侧脸:“垂星,”
她叫他的字,“我问你,舍了牧氏大宗族长的身份,忍了多年的蜚语流言,就为了远儿这个孩子,可后悔过?”
牧长水知道妻子这一问是什么意思,他长长的叹了口气,还是照实说了:“未曾后悔。”
庄桃弯起眼睛,她凑到牧长水脸侧轻轻啄了一口:“好垂星。”
夫妻多年,亲昵之事多到数不清次数,可牧长水的身子还是因为妻子的动作僵了一下。
庄桃亲罢丈夫,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,背对着牧长水就要睡觉,牧长水从她身后抱了上来。
庄桃背依在牧长水怀里,拍了拍丈夫摸上自己腰侧的手,忽的又说:“远儿好歹也是拿了三元回来的,衣锦还乡。
琪国的三元不算他拢共也只三位,你这个做父亲的,该夸还是要夸的。”
牧长水满心的柔情似水被浇熄了一半,他的手臂环着庄桃的腰,很是不满的冷哼一声:“慈母多败儿!”
庄桃轻声笑了出来。
第二日庄桃虽说不让牧青远一早就来他们房前请安,可鸡还未鸣他就守在父亲房门外,也不顾半夜就停了的春雨在地上的积水,一撩衣摆跪了下来。
他是在施苦肉计,可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,他不在乎让自己吃些苦。
牧长水一醒走出屋门看着跪在外面的牧青远就没好气,他提高了声音:“这幅样子做给谁看!”
牧青远的裤子被雨水浸湿了一半,他的背挺得笔直,看着牧长水:“远儿请父亲安。”
牧长水被噎了一下,只觉得自己这一天都不痛快起来:“起来吧。”
牧青远不为所动:“母亲还没起来,远儿要等母亲起来请罢安了才起来。”
牧长水起来时庄桃还睡着,他这才想起不要吵醒屋内的妻子这件事。
庄桃昨夜和自己谈的话牧长水想了一夜,他看着夹杂着目的跪在自己眼前的儿子:“你当真想让那孩子入牧氏宗谱?”
牧青远没有说话,低头将额头贴着石板,算是默认了。
“起来吧。”
牧长水看到小儿子这幅冥顽不灵的样子就烦得要死,他挥了挥手:“跪什么跪,我和你母亲又没千古,你真想跪就去我牧氏的祠堂,对着满满一面墙的牌位跪个够!”
牧青远没有抬头:“若跪祠堂能让刘乙写进宗谱,远儿几夜都跪得。”
牧长水实在觉得眼前的牧青远与当年的自己太过相似,相似的让他觉得刺眼起来,他将叹息藏入腹中:“既然要入我牧氏宗谱,那孩子什么秉性我总是要看一看的,等今日午饭过后,你带那孩子来见我。”
牧青远看父亲放软了态度,猛地抬头:“远儿多谢父亲!”
牧长水觉得牧青远这样真是没出息极了,他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
牧青远依言就要站起来,他跪的比昨夜书房还要久,撑了几子都没站起来,牧长水看着要上前扶他的下人,厉声呵道:“都不许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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